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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時代環境需要。既然已經做了這個時代的人,還是別去特立獨行的好。

“三嬸婆,你回來了?”雲英都不想看羅氏的表情,說真的,她一點都不相信羅氏會這麽好心,要不是楊氏那麽大年紀還為著她的事情操心,她真心不想讓楊氏多此一舉去羅家嶴看情況。

誰知道楊氏的臉上還真的喜氣洋洋,拉了雲英就讚道:“我就說雲英這妮子有老天疼愛呢。雲英你不知道,這次啊,你大姨真是你親大姨。還真給你挑了個好人家。”

“哦,那真是辛苦二伯娘了。”雲英加重了“二伯娘”三個字,想以前,羅氏為了撇清和雲英家關系時在村子人面前無數次說她就和小李氏一樣只是“二伯娘”,如今又改口承認是“大姨”。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無事,無事,我這不是也想著今後你們姐弟三個有個著落嗎,這家裏總是沒個主事的人,小心被別有用心的人奪了家產去。”羅氏說道“別有用心”的時候眼神往門外正拿了斧頭劈柴的胡三看了一眼,正巧望見他單手拿著斧子隨手一揮。一根大腿粗的木柴就分作了兩半,那叫一個利落啊!嚇得心裏頭一哆嗦,忙別開臉不再看他,這才覺得好受了點,在心裏恨恨念叨:等有朝一日老娘當家做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賣給那些挖礦的做苦力去。

那廂。楊氏已經欣慰打量在家裏關了幾個月皮膚不再那麽粗糙黝黑的雲英,見她身上也正穿著自己做的一身掐了荷葉邊的冬襖,顏色因為守孝暗沈了點,倒也因著身條高挑,看上去雖不如喬遠慧和曼兒那麽讓人驚艷。也別有一番女兒家的婉約氣質,暗中點了點頭,拉了雲英手叮囑道:“按理說,親事就是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眼下你沒爹沒娘;我就是想給你做主中間也隔了一層。你那不省心的奶和大伯娘倒是為著幾兩銀子想把你賣給人做妾,還好你親大姨和你姥家那些親戚都還記掛著你,給你尋了個妥當的人。”

“三嬸婆,你今天去羅家嶴見著那個羅九壯沒?他們家真的願意讓他入贅?”遠根按照規矩坐在主位上聽了半晌不找邊際的話哪裏還能等,小大人的沈穩模樣遇到關於姐姐妹妹的事情就繃不住了。

“見著了,見著了!壯壯實實的一個小夥子,人長得也俊;更好的是小夥子有門好手藝,我看他編得一手好竹編,日後靠著這手藝也餓不著你們姐弟三個。”楊氏回想起在;羅五嬸家的小院子看到的那個整潔年輕人,笑得合不攏嘴,她就說羅家嶴的人都生得好模樣,當年小羅氏不差,如今她侄兒也不輸人。

“還會竹編?那他們家裏怎麽舍得讓他入贅。”遠根對此表示懷疑,他是想給六姐找個好依靠不假,可不想招個真正別有用心的進門,那還不如想辦法讓胡管家入贅得了。

楊氏對這個早就打聽了個清楚,當即回道:“他們家九個兄弟,如今五個成了親搬出家自立門戶,還有三個在外面做學徒,眼見著都要說親娶親,家裏哪有那麽多房子。反正他們家九個兒子,少一個也無所謂,你三嬸婆還問清楚了,以後羅九壯同你六姐成親後可以不奉養那邊的老人,成親後也不用給那邊養老錢,這事兒是羅九壯那幾個哥哥都點頭的。他們還說啊,成親後誰也別去占誰的麻煩。”

楊氏考慮得很周到,連一心想要挑毛病的雲英也無理可挑,楊氏都誇人好,又是鄉戶人家沒念過書的人,想必也不至於差到哪去,她還真的挑不出理來。

她這偽少女都挑不出毛病,遠根這真少年又怎麽能找出不對勁的地方,況且他還只是在這裏坐著做做樣子,要真叫他給雲英做主還不是得去看雲英的眼色行事;這時候,他就看向了雲英,想聽聽雲英是個什麽想法。

“雲英啊,按三嬸婆說,這羅九壯就挺合適的。昨兒那易三娘說的那人我回去和你三爺爺說過,你三爺爺說地方太遠,送嫁什麽的倒算了,今後你要是有個什麽苦處都沒地方說去,叫我們怎麽舍得?”說著,楊氏就抹了淚花,暗黑的眼眶能看出來昨晚她指定一宿沒睡。

雲英心裏一軟,正想點頭,二進院子裏卻是傳出來砰然響聲,她不由看向了遠根,剛才他們三個不是在後面書房念書的麽?

“我去看看是不是曼兒和胡蝶又在淘氣了。”遠根可不知道有兩個偷窺者就在過道門外,剛才的聲音正是李長海見著時機不對伸手推了旁邊花臺上的一盆花落地。

可眼看著遠根過來,李長海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只得靠了靠羅松道:“我怎麽聽著這事情心裏不自在呢,要不你和遠根說緩上一日再給人答覆。”一日時間,足夠他去把羅家嶴偷梁換柱的事情揭露開來,他沒想到羅家人還真是膽大,移花接木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這不是害人嘛!

羅松白了他一眼,“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咱們可別胡亂摻和。再說了,你不自在,你憑什麽不自在?若是雲英招贅不是更好麽,省得你以後找不到生意夥伴,我找不著個志同道合的朋友。”

“哼哼哼,朋友?要是雲英成親了你以為人家相公還準不準她拋頭露面。”想起雲英相公這個還是名詞的稱呼,李長海非常不爽,擡腳又踢飛地上一個花盆。

羅松飛身搶救之餘不由埋怨道:“雲英哪裏拋頭露面了?你可別像外面人那麽說她。這些人也真是的,捕風捉影的東西也能相信?”

遠根到了院裏瞧著原來是兩個大人在那邊整理花盆,松了一口氣,轉身就要往外走,畢竟羅氏還在那兒等著答覆呢,說是事情能成就拿兩人的庚帖去村長那備個契紙,省得李氏和小李氏再來家糾纏。

“遠根,過來。”李長海也聽得過道內羅氏開始極力游說楊氏去找村長夫人說項,要是能趕在關平和李家小姐送庚帖去村長那備案之前備上還能壓關平一頭呢。

遠根經過李長海面授機宜後有些為難地回到了前面,撘口便提出讓羅氏緩上一天。誰知道他話都才剛剛出口,羅氏就大罵了起來。一會兒說雲英姐弟不識好歹,一會兒說她真是白操心,總之她詞匯又豐富,遠根一時根本招架不住。

就連楊氏也覺得遠根莫名其妙,這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要是能比關平先一步定下名分也好,省得關平總是一副“你嫁不掉我重新接納你都是你的福分”的偽善嘴臉。

倒是雲英念及二進院子裏有李長海和羅松在,方才發出聲音讓遠根過去必然有他們二人的道理,便也順著遠根的話說緩上一緩,說出緩一緩後,就連雲英都覺得心裏一松。

就在羅氏還在不依不饒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傻傻的男聲:“大姨,我來看你給找的媳婦了。”

、184 傻子發瘋

“大姨,你給我說的媳婦在哪呢?我要和我媳婦困覺……”

外面傻裏傻氣男聲的主人沒讓屋裏人等太久,口口聲聲嚷著要媳婦跌跌撞撞出現在了門邊。

身高不足一米六,裹著一身看不出原色的破棉襖甚至看不出胖瘦來。微微仰著頭,頂著一頭雞窩式亂發,眼珠子往左邊斜著,嘴巴卻是往右邊歪著,鼻子下面掛著兩行晶亮的鼻涕,說完一句話伸舌頭往上舔一口,惡心得讓人差點吐出來。

“哪裏來的叫花子,快滾出去。”正拿著羅九壯戶籍庚帖的羅氏見來人不由神情一變,丟了手上的東西就往門邊沖,也不嫌棄叫花子身上臟汙,連拉帶拽把他往外扯。

“呵呵,大姨,你果真在這兒,他們沒騙我。”傻子雖傻力氣還是有一把的,扒著門框紋絲不動,反倒是咧嘴對推搡他的羅氏露出個親熱的笑容來。

“去去去,你叫誰大姨呢,趕快滾回家去吧。”羅氏著急地再推了傻子一把,臉上隱隱閃過慌亂。

遠根這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跳下了座位,指著那傻子重重“哦”了一聲,“我知道了,你是……”他正想說那個傻子就是李長海來的時候在路上遇上的吧,只是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心慌意亂的羅氏就不打自招了出來:

“他才不是羅九壯,遠根你小孩子家家的胡說什麽?一邊玩兒去。”

這下子,不說是心思敏感的遠根和雲英,就是楊氏都察覺到了不對勁,疾走了兩步靠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傻子,狐疑道:“榔頭家的,遠根哪裏有說他是羅九壯?”

雲英這時候眼疾手快將羅氏情急之下放在桌上的庚帖拿在手上,無比慶幸鎮西將軍為了更好管理邊關三城人口說建立的清查制度,很類似於她前世見慣的身份證。雖然沒有照片,但卻是有詳細標註那人身體上的顯著特征。還提倡了三年一查、五年一換的合理規定。

只需要一眼,雲英便見著上面關於羅九壯的特征那欄寫著:半癡半傻,斜眼歪嘴。可不正是現在找上門來的這個人麽?難怪羅氏那麽積極想要拿著這東西去村長那兒備案,倘若以後她想要後悔單是這筆撤銷檔案的費用估計不會少。好一個“為親侄女好。”

“我就是羅九壯,我爹是羅二狗,我娘是劉氏,我爺爺是羅老五,我有一、二、三、四……七個哥哥,大姨對我最好,不給哥哥說媳婦就給我說,以後我要聽大姨的話,綁著媳婦不給她飯吃,只要她陪我睡覺生娃娃。”傻子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數過來。說出來的話讓楊氏臉色黑得出水。

“榔頭家的,你還有什麽話說?你當真是黑心肝爛了肺!也不怕做多了虧心事死後下十八層地獄,不積陰德怕是你兒子女兒……”想著都是一家子,楊氏最終還是留了口德沒繼續詛咒,但對她也是心灰意冷。

“三嬸。你沒見著這人就是個瘋子傻子嗎?他的話能聽嗎?今天你去羅家嶴也是看到的啊,九壯好好的一個小夥子又有一門好手藝,多好的人啊。”羅氏到現在都還在負偶頑抗,咬著牙不松口。

楊氏想著去羅家嶴所見所聞,的確沒人說羅九壯是個癡傻孩子啊,相反,還不斷有人來羅家叫篾匠九壯出去幫忙什麽的。又開始猶豫起來。

“二伯娘,既然你那麽說,那這庚帖和這戶籍上的人怎麽和這個人一模一樣啊。”雲英忍不住把手裏的東西丟到了羅氏腳邊,指著大門方向忿忿道:“你快帶著你的好侄子滾出我家門,以後我們家的事你少摻和,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遠根也是氣得渾身發抖。虧得他還以為又是親大姨又是二伯娘的羅氏真的就為自家著想,心裏還想著要是這事兒成了,回頭他就把羅松這段時間教導的東西給喬遠福送一份過去,現在,他恨不得沖上去掐著羅氏的脖子好好問問。為什麽要這麽做?

“雲英,這庚帖上寫的當真是這個傻子?”楊氏不識字,瞧雲英和遠根氣得那個樣子,反手就推了羅氏一把,“你這個喪良心的還騙我!”

“哎呀……,推什麽推?”羅氏被楊氏推了一把差點摔倒,在傻子羅九壯的支撐下才站直了身子,不過她絲毫不領情,反倒是給了羅九壯一下:“都是你這壞事的東西,不是都和你說了讓你進山躲兩天嗎,怎麽會跑到這裏來了!這下子好了,媳婦娶不成了吧。”

羅九壯屬於半癡半傻,聞言直楞楞重覆了一遍:“媳婦娶不成了?”

“那你問問她還嫁不嫁你吧?”羅氏伸手指頭指著雲英鼻子,“她還以為她多金貴呢,和那專門爬床的死丫頭一個樣子,成天招蜂引蝶的偷漢子,虧得人關秀才不想被人背後指指點點休了出門,要是到了後頭都不知道幫誰養孩子呢……”

在鄉下,這樣罵人的話實屬相當惡毒了,就算是有生死仇恨也不一定開口罵得出來,羅氏倒好,對著親侄女倒開了口。

雲英哪裏還忍得下去,一個箭步上前拉了她衣襟就是一個耳光扇過去:“你才是滿嘴噴糞胡說八道!”

遠根也不甘示弱在她身後拖住她手臂,在她膝蓋窩用力踹了一腳,直踹得羅氏跪倒在地上;曼兒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嗷嗷叫著沖了出來伸爪子就是一陣抓撓,姐弟三個可不像三年前那麽羸弱,在楊氏都還沒回過神來就給了羅氏一陣好打。

楊氏回神來忙扯開了雲英和曼兒,又隔開遠根和羅氏,“都別打了,就算是她招人打那也是我們做長輩的事兒。”

“嗷嗚……”剛剛緩過神來的羅氏就被臉上身上傳來的痛意折磨得哀叫起來,“你們幾個婊子養的竟敢動手打我,看我怎麽收拾你們……巴拉巴拉……”

“住口!”楊氏一聲大吼,“就你幹的這些事咱們現在去村長家評評理去,有你這麽害人的嗎?啊?你不要臉,榔頭和遠福還要臉呢!你還要不要遠福科舉當官的?要是你的黑心肝宣揚出去,遠福今後還能不能在人前立足了。真是腦子被屎尿給糊住了。”

說起喬遠福就像是給羅氏上了緊箍咒似的,她也知道這事兒做得不地道,但要是萬一成了之後,羅九壯和雲英成了夫妻,以後的事情難不成還能翻了天?怪就怪羅九壯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沒像計劃中那樣在山裏躲到年後,還跑到李家村雲英家來了。

“媳婦娶不成了……”這邊羅氏安靜下來,那邊羅九壯卻是突然怒目圓睜向著雲英:“你是我媳婦,我要媳婦!我要媳婦脫了衣裳和我睡覺,就像三哥和三嫂那樣子光著身子打架就有娃娃……”

說著,他一邊拉扯自己的腰帶,一邊直楞楞往雲英方向沖,羅氏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往邊上讓開了道,楊氏一個措不及防被羅九壯給帶了個趔趄,抓著門框才沒栽倒在地。

“你要幹什麽?”遠根雖然心裏頭害怕,卻還是直楞楞站到了雲英面前,“六姐,你快開了過道門,李三哥他們在裏面。”

曼兒倒是沒想著螳臂當車,瞧著原本該在外面劈柴的胡三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人影,大叫著往外沖了出去。

雲英順手在桌子邊上抓了根凳子,瞅著羅九壯發紅的眼眶心裏發怵,看遠根瘦瘦的身影挺立在前忙扯了他一把:“你快讓開,去找胡管家來抓這瘋子。”

楊氏這時候倒是不怕死的從後面抓住羅九壯的手,也罵了遠根:“你還不趕緊叫人去,雲英也去。”

“要是我跑他指定跟我跑。”雲英稍微定了定心神,再扯了遠根一把:“你還不快去。”

“媳婦,光著身子打架。”羅九壯淌著口水,用力甩了抓住自己手臂的楊氏一把,直接將楊氏給甩到了一邊。

“三嬸婆。”雲英嚇得顧不上要命不要命,揚著凳子就沖了過去。

羅九壯別看人傻,反應倒也不慢,輕輕松松抓了凳子另一端,稍微用力,眼看著爭不過他,雲英只好撒手,迅速跑到了桌子另一邊,借著桌子的角度和發瘋的羅九壯捉起了迷藏。

楊氏畢竟年紀大了,在地上起來都有些困難,見雲英險象環生的樣子不由氣得捶地,“榔頭家的,還不快點上去幫忙。”

看傻的羅氏眼中閃過一道喜色,“哦”了一聲當真跑了過去,不過說出的第一句話差點讓楊氏直接昏厥過去,她竟然伸手去抓雲英:“九壯真是聰明,先要了她身子,還不是想幹啥就幹啥!”

“啊,滾開!”雲英被羅氏抓著不由氣得提了裙子狠狠一腳踹過去,本想著讓羅氏松手,卻不料羅氏“嗷”的一聲慘叫,身子急退,竟然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飛到了門外平地上重重坐倒在地,慘叫聲戛然而止,人軟軟倒向了一邊。

不會吧?雲英傻傻保持著踹人的姿勢提著裙擺單腳立在地上,她明明只是輕輕一腳,怎麽會這麽大力道?

怔楞間,突然腰間一緊,嚇得她回神驚叫出聲!

、185 即來即走

雲英原本是和羅九壯圍著桌子在追逐,被羅氏這麽一耽擱,在她想來自然是被羅九壯給追上了,對於突然纏上腰間的手臂又驚又嚇,情不自禁尖叫出聲。

“啊——”像是應和著她的尖叫似的,羅九壯也慘呼了一聲,風聲過後身體飛退重重撞在了結實的泥磚墻上又落下。

不對!雲英停下了尖叫。為什麽羅九壯都飛到了兩米遠的墻上落下,自己的腰上橫著一只手臂?

察覺到了不對勁,雲英猛地回頭,額頭卻像是撞上了什麽堅固的東西,痛得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視線正對著玄色的衣領和上下滑動的喉結,可以肯定,現在摟著她的絕對是個男人,比她高了大概一個頭。

“雲英,雲英你沒事吧?”楊氏在地上的呼喊就像是個魔咒,那前一刻都還鎖住雲英腰身的手臂飛快收了回去,眼前的人也往後移開了好幾步。

楊氏現在是又嚇又氣,整個身子不住哆嗦,剛才她看得太清楚了!羅氏竟然想幫羅九壯抓住雲英,想讓羅九壯那個把衣服都脫光的傻子和雲英肌膚相親造成既定的事實,這哪裏人做的事?再說那傻子羅九壯,就像是個瘋子似的動作靈活力大無比。

就在羅氏往外飛出去之時,楊氏清楚感覺到身邊一陣風過,旋即雲英身後就多了個高個子身影,摟著雲英一個轉身避開羅九壯的魔爪,再一個利落的飛踢直接讓羅九壯去和墻壁做了次親密接觸。

此時一切靜下來,楊氏才看到來的人竟然不是胡三。他沒有胡三壯實,皮膚也比胡三白一點,但又不是關平那種小白臉的蒼白,而是泛著一絲健康的麥色。墨眉入鬢、目若朗星、鼻梁高挺、薄唇如刃,長得可比胡三那大老粗俊多了!難得的是這人看上去英姿挺拔、氣質卓然,比起鎮上李三少爺來也不遑多讓。楊氏一不小心就看呆了去。

“雲英你沒事吧?”說曹操曹操就到,楊氏正拿胡三和雲英身後靜立的那人作比較。胡三就滿頭大汗從門外趕了過來,見著屋內狼藉的樣子和那男子的站姿,鷹目中閃過一絲疑惑。

剛才羅氏在的時候他一直在門外不遠處劈柴,想的便是聽著時機不對直接進門把羅氏給丟出去;只是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他看到了有人在遠處河邊上轉悠。轉悠也就罷了,那人行走之際腳步如風,分明就是個練家子。胡三出身不凡,以為那人是尋他來的,他不想給平靜的山村帶來什麽災禍,知道雲英不是個傻的不會那麽輕易就上了羅氏的惡當,他丟下斧子就追了出去。

誰知道追了半晌反倒是把人給追丟了,察覺到不對回到院子前面時先是見著羅氏昏倒在地上;繼而發現屋內多了兩個男人。一個蓬頭垢面大冷天的打了赤膊,不過現在縮在墻角哀嚎;另一個著了玄色常服素袍單手背在身後靜立在雲英身側三尺開外。

“我沒事……”雲英看著眼前這張俊美不失陽剛的面龐,“立夏”二字哽在喉間遲遲未曾叫出。四年時間,她從一個窮苦的早熟小女孩成長成十三歲可以談婚論嫁的大姑娘;立夏也從靜默憨厚的少年成長為翩翩青年。歲月讓他身上多了份沈著內斂,看上去成熟穩重許多。

立夏同樣在看雲英,四年了,他都不知道雲英能變這麽多?記憶中那聒噪的小姑娘個子高了不少。穿著襖裙,梳著發髻,腰上沒有仿佛百寶箱似的寬腰帶。倒是那張圓圓討喜的面龐依舊,一雙水汪汪的杏眸依然有神。

“少……立夏……”門外再次多了一人,正往腰間纏著什麽,正是雲英也認識的辛震辛管事。他見著雲英倒是沒多驚詫,只是招呼立夏之後進了房門。徑直往羅九壯走過去。

立夏輕咳了一聲,眼神掃過地上撐著板凳想要自己爬起來的楊氏,辛震立馬停下腳步,恭恭敬敬扶了楊氏起身:“這位便是雲英小姐的三嬸婆吧?您沒事吧?”

楊氏有些懵,單不說“雲英小姐”這四個字的沖擊有多大,就是這被個三十多歲看著身上衣衫都不便宜的人扶起來還說著好話。怎麽想都覺得震撼,久久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你們是什麽人?”胡三作為管家,此時也懵了,在望月國,他自認武功雖然不是出神入化。但至少也拿得出手,可現在,他自己有些不確定了。先是只看到個影子追不到真身的高人,現在又有從身邊怎麽過的彪形大漢出現,李家村這是怎麽了?

“這位想必就是雲英小姐家的胡管家吧?哦,我忘了介紹了,我叫辛震,是岐山別莊花園管事。那位,是我們別莊的花匠立夏小哥。”辛震立馬自我介紹起來。

“立夏?這名字怎麽這麽耳熟?”楊氏楞了下,“岐山別莊?你們是……你們是易三妹子說的那戶人家?”

“那個……請問你們想好了嗎?這話,好像不該我們來問的。”剛問了半句,辛震就發現自家主子表情不對勁,忙摸了摸頭尷尬一笑,他倒是不想出這個頭,無奈主子天生是個啞巴,他要是不開口還有誰能說?讓性子急躁大嗓門的辛離來嗎?一會兒別把人家做主的家人給嚇住了。

立夏再次咳了一聲,眼神又掃過還躺在地上哀嚎的羅九壯,擡腳就往走去。辛震撓撓腦袋,真想把隨身帶著的炭筆和白紙送到世子爺手上去,呃,不對,現在不是世子爺了。

少爺前面的意思他懂,是讓他趕緊把地上的傻子從哪來送回哪去,但……少爺擡腳就走這是什麽意思?

“多謝辛震管事了。”雲英現在知道了為什麽羅九壯會突然跑到家裏來了,指定是立夏這邊出的主意吧?也是從易三娘口中,雲英才知道為什麽立夏在岐山別莊的待遇那麽好,原來花匠在鎮西將軍眼裏還挺受待見的。

辛震手裏提著個羅九壯還像個沒事人似的,跟著立夏走得飛快,兩人就那麽在眾人眼睜睜的註視下消失在了河邊。留下身後莫名其妙的眾人。

“他……這是怎麽回事?那人是有問題嗎?”楊氏到現在都還沒回過神來,要不是遠去背影都挺高大以及羅九壯誇張的哀嚎聲,她都要以為這是做夢。

“他們沒問題,有問題的是羅家嶴的騙子。”雲英從地上扶起了凳子,恨恨念叨了一句,還好她本來就沒打算招贅什麽羅九壯,都是楊氏一腔好意總不好拒絕,這下子成了,估摸著楊氏現在心裏頭都不知道後悔成什麽模樣?

果不其然,她話音剛落,楊氏就沖到門外給了還在地上昏迷著的羅氏一腳,“你這不要臉的東西,差點害得我都沒臉活著!”

事情說來花了不少功夫,其實就那麽一霎那,立夏和辛震來得快去得也快。外面院子的過道是從內鎖著的,李長海和羅松見著不對勁便開始從旁邊巷子繞出來,可等兩人繞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風收雨歇。

瞧著楊氏還在門外拿羅氏洩憤,兩個大男人也沒覺得有什麽值得同情的地方,礙於男子身份,否則都想上去給羅氏兩個大耳巴子了,無恥成那個模樣。

“雲英,要不然你跟了我算了!保證今後沒人敢來招惹你。”李長海看胡三渾身肌肉繃緊,一副擇人而噬的怪模樣,不敢和他搭茬問方才他的蹤跡,只好半真半假和雲英開起了玩笑。

“跟你?跟你做什麽?”雲英驚魂未定地喝了一口茶水,心裏卻是想著辛震和立夏相處的樣子,有些困惑那年立夏明明都開始開口說話,為什麽辛震像是不知道?心不在焉的結果就是根本聽不出李長海話裏的歧義。

胡三手裏的板凳重新掉在了地上,拳頭捏緊,心裏湧上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這話,原本他也打算和雲英說的,只是現在他連自己是否還能回去家裏都還未知數,他又怎麽給雲英承諾。可讓他像遠根說的那樣就此安心在喬家和雲英成親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他又覺得不甘。還以為……,能這樣靜靜守在李家村,等到時機成熟便帶著雲英姐弟三人一道遠離李家村。

“跟了我,最差也能給你個名分!要是你想繼續這樣過過小日子也無妨,以後給你置辦個宅院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好嗎?”李長海真真假假說了想法後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他這樣用玩笑的口氣說又沒人會知道他心底的緊張,萬一雲英這怕麻煩的妮子就因為省事同意了呢?

“李三少爺是說要娶雲英?”今天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楊氏深感心肝受不了,李長海是誰?那可是跺跺腳百家集都要震兩震的人物,沒聽錯吧,他要給雲英名分?

“三嬸婆,李三少是說著玩的呢!他家什麽樣是咱們能攀得上的嗎?再說了,我有給他做妾的還不如給羅五哥做妾,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個立夏可以嫁嗎?”雲英其實是從李長海眼底看到了認真,但李長海是她還要依靠的生意夥伴,自絕死路的事情她不願意做,那就趁著李長海還沒把話說死的時候堵了他的嘴。

、186 強強對話

大家都是聰明人,雲英想表達什麽意思李長海一聽就懂,心底是一片晦澀。偏偏還有那不解風情的羅松煞有介事的跟著湊合,為雲英舍李長海而就他的意思相當驕傲,在一邊猛點頭添油加醋:

“雲英說得不錯,跟了李長海有什麽意思,還不如跟我回去來得自在。”

“我六姐誰也不跟,她就在家裏陪我們。”遠根和曼兒也被今天的情形給嚇壞了,曼兒抱著雲英的腰就掉了眼淚:“六姐才不跟你們誰走?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做妾和做奴才有什麽區別?以後生的孩子都不能叫自己娘親,死了都不能進祖墳。”

“曼兒。”感覺曼兒摟在自己腰上的手邊用力得可怕,還在微微顫抖,雲英心疼了。曼兒總是用她的天真來隱藏真正的性格,什麽心事都藏在心裏。累積到了一定程度才會像這樣發洩出來,哭出來倒是好事,只是無端讓雲英想起女子如飄萍的命運,哪怕她再怎麽努力都掙不脫這世俗的枷鎖。

“哎呀,曼兒怎麽說哭就哭啦?我們這不是都說著玩的嗎?”羅松見著曼兒哭成那副模樣也是慌了,都是想說點輕松話題緩解下氣氛,誰料一向笑得最開心的曼兒哭起來這麽突然。

“說著玩也不行!”曼兒恨恨地掃了一眼李長海和羅松,以前她在賈氏身邊沒被少灌輸這類知識,其實比雲英她們想象中知道得更多。

“那曼兒你說怎麽辦?才能讓你六姐不被人嘲笑?”李長海別開臉深呼吸了幾口,面上重新掛上懶洋洋的邪魅微笑,拿了玉骨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搖著,用以緩解心底的失望和焦躁。他也不敢賭,和雲英相識時日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但也足以知道她的性子看似溫言笑語,實際上分得很清楚。誰要是得罪了她,她現在沒辦法報覆過去。但絕對會讓你過得不痛快,到現在,珍味居的劉大掌櫃都還為此扼腕感嘆呢。

“我六姐被人嘲笑都是你們家害的!”曼兒一陣見血刺中了李長海心口,正在李長海以為她們知道些什麽了時。曼兒又補了一句:“不過六姐說過,罪不及家人!你不用為了覺得虧欠我六姐就要彌補我們,我們不用。”

李長海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害”的。聳了聳肩,“那好吧,這話暫且說在這兒,以後要是雲英願意,隨時都可以的,條件不變。”

楊氏一直沒插上嘴,倒不是她不想說話。而是曼兒的反應來得太快,她根本反應不過來;還沒等幫雲英做主,姐妹倆就已經無情地拒絕了李長海,讓楊氏又是唏噓又是感嘆的,心裏還生出了一絲奇怪的感覺:喬遠慧夠漂亮身材夠好吧。為什麽李三少爺就沒收她在身邊做妾呢?反倒要跑到李家村來和雲英“開玩笑”?

屋內的眾人都沒註意到,外面的羅氏趁著屋內人都忙著安慰曼兒的時候慢慢爬到墻邊,站起來一溜煙跑掉了,而且不巧的是她從頭到尾都聽到了李長海說要雲英做他妾室的話,卻是沒聽到後面曼兒和雲英的拒絕。

李長海此行得到的結果和想象當中的差很多,一路回百家集都陰沈著俊臉,嚇得前來接他的小猴子都不敢大聲喘氣。

“今天那羅九壯是你找到送去李家村的嗎?”突然。李長海想到了這個問題。早上來的路上他並沒遇上什麽羅九壯,倒是想過要帶羅九壯直接到雲英家揭穿羅氏的把戲,只是在羅家嶴轉了一圈除了引來了不少窺探,卻是沒問出半絲羅九壯的蹤跡,他這才丟下小猴子只身一人去了李家村。沒料到最後羅九壯竟然以那種方式出現,和他沒絲毫幹系。

“回稟少爺。今天小的在羅家嶴找了半天都沒找著羅九壯那傻子。”小猴子並不知道羅九壯都已經在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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